描述社会人生的底层视角和平民情怀

——谈莲溪生笔下的王大志
任 动

莲溪生新近创作的中篇小说《王大志的远大理想》，以人物的名字命名，当然作品的重心在于塑造王大志这一人物形象。刚出场时，王大志给人的印象是邋遢猥琐的市井小民，“只见王大志睡眼惺忪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，头发足有半尺长，像一蓬秋后的乱草，脸上脏兮兮的，脸色黄中发暗，一颗豌豆大的黑痣长在右嘴角上。虽然王大志离谢海子足有一米多远，但一股酸臭味儿还是强烈地钻进谢海子的鼻孔里，呛得谢海子忍不住要咳出来”。不过，王大志虽然其貌不扬，也有特别之处，“眼珠儿白多黑少，似乎总是在瞪人一样”。

由于性格古怪，做事喜欢特立独行，王大志虽然倾心于绘画艺术，但事业上一直没有起色，“过了多年连个省级美协会员也没混上”。事业的受挫、生活的窘迫，使王大志愈加愤世嫉俗，“认为那些个各级会员定是拉关系或掏钱买的，经常扬言这一辈子也不加入美协”。

王大志算得上是茫茫人海中的一粒微尘，普通而平凡。小说的可贵之处就在于，莲溪生从王大志这个生活在社会底层，再普通平凡不过的小人物身上，挖掘出了其内在的诸多美德，从而为底层平民唱了一曲赞歌，表现出作者描述社会人生时的底层视角和平民情怀。

王大志的美德有三，一是此人极重情义，二是此人很讲诚信，三是此人很有理想。小说也是围绕着这三个方面展开叙述，随着情节的展开，王大志的鲜明性格特征非常清晰地呈现在读者面前，栩栩如生，纤毫毕现，显示出作者对小说文体的驾轻就熟和刻画人物的深厚功力。

王大志重义轻利，待人诚恳，乐于助人，让人感动。他对良子足疗店女足疗技师肖玉洁的无私帮助，对肖玉洁母亲的悉心照顾，无不显露出王大志的善良和体贴。肖玉洁五年前曾跟王大志学过绘画，并且天分极高，画得相当有灵性。王大志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学生，对她寄予了很大希望。但由于肖玉洁的父亲患肺癌去世，母亲因伤心过度而疯癫，家庭经济状况日益恶化。因为家庭经济困窘的原因，肖玉洁被迫中断了绘画学习，为了生存而做了足疗师。五年后，王大志在良子足疗店和肖玉洁意外重逢以后，在精神上、物质上都给予了肖玉洁很多支持和帮助，可以看出王大志是极重情义的人。

有一天出了市物价局大门，在回家的路上，王大志遇见了一个女精神病人，虽然非亲非故，但王大志不怕麻烦和误解，毫不犹豫地把病人领到街道办事处，一边安顿好病人，一边向派出所报告，发寻人启事，王大志的善良心地和乐于助人的美德由此凸显。及至发现这名病人就是肖玉洁的母亲以后，又帮助肖玉洁把母亲送到颍河市博爱精神病院，并利用自己和精神病院院长钟一诺的私人关系，“安排人精心照料，每天给她按时服药”，使肖玉洁的母亲不久即病愈出院。

虽然谢海子的表哥，市物价局的办公室主任李兴库强奸了肖玉洁，给肖玉洁的身心造成了极大伤害，但在物价局举办迎国庆书画展的一批装裱活完成以后，王大志虽然痛恨李兴库，还是按照事先的约定，把工钱的一半五千元给了谢海子，因为“他是个很守信用的人，当初说过的话就一点不差的兑现”。王大志做人很讲诚信，由此可见一斑。

此外还有王大志对岳父的情意，对其后事的料理等等，所有这些，都显示出王大志的高尚品格，让读者认识到底层平民身上所蕴含的诸多美德，从而更加坚信世界的美好。

好人一定得到好报，这是中国人内心深处最朴素也最认同的情感态度价值观，也是中国人的“集体无意识”。所以在作品的结尾，莲溪生赋予小说以温情和亮色，那就是王大志理想追求的实现。

王大志虽然比较达观，但有时“想想自己都已过了不惑之年，搞绘画也快二十年了，却还是一文不名，日子过得异常艰难，平时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，却还自命不凡”，心里也难免充满了酸楚。但一分耕耘，一分收获，皇天不负苦心人，经过不懈的努力和追求，王大志终于凭借充满血性和灵性的画作《泰山日出图》，参加了全国美协山水画大展。画作被评为优秀作品，他还被邀请去北京领奖。王大志终于成功了。在小说的结尾，王大志站在北京东五环附近全国闻名的画家村宋庄，面对着高大的杨树林，大声呼喊：“北京，我王大志来了，就不会再走啦！”豪迈之情，溢于言表。

小说以“王大志的远大理想”为名，以王大志理想的实现收束全篇，可以看出作品结构上的独具匠心和作者对小说艺术结构的重视，这就使得《王大志的远大理想》这篇小说不止传达出充满正能量的价值判断，还使小说具有了审美的艺术张力。

“人生最大的目的不过就是好好活着，并且尽量能活得好一点，对身边的人有一点好处罢了”。小说中这段充满哲理思辨色彩的议论，无疑是人生的箴言，也是对王大志处世行事的最好注脚。他不仅一直努力地好好活着，而且对身边的人带来不少好处。社会上多一些像王大志这样的普通人，我们这个世界肯定将会更明朗更温暖更美好，我想这也是莲溪生的理想，是他创作《王大志的远大理想》的动机并着力塑造王大志形象的初衷吧。